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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 关注诺基亚小说网,有帮助!
回想起来,李锐蓄着浓密的一字胡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清晰而牢固。
胡子似乎是李锐的配置。就像在冬天,蓝色绒线帽、黑手套、黑色风雪衣以及黑皮鞋是他的配置一样。见到李锐总是在冬天,在寒冷的太原,有萧瑟的冷风,穿过裹在厚衣物里的行人,找李锐的家。
我觉得胡子给李锐的容貌平添了严肃和冷峻,比较起来他和我们生活中越来越多的嬉皮游戏油滑玩世不恭显得格格不入。李锐住在太原市南华门一幢老院的旧楼里,那是山西省作家协会的驻地,从前是阎锡山的官邸。在1980年代,那里曾经林木苍翠庭院曲折而幽深,一如当年解冻的政治复兴的思想以及多元的文化运动,现在则多少有些颓败荒凉如同文学在这个时代的境遇。
据说,李锐每天会在特定的时候到楼下散步,这是他的运动方式。说是散步,不如说是疾走,就是绕着居民楼下的一处矩型空地,从这边走到那边,来来去去走半个小时。散步的时候李锐的神情是认真的,也是严肃的,他在认真而严肃地锻炼自己的身体,就像认真而严肃地在书房里写作。
可能李锐是现在少有的认真而严肃对待生活和写作的作家,据说李锐是按照时间的刻度来安排日常的生活,比如睡眠、吃饭、写作、阅读、出去会朋友,虽然那样的时间很少。
很多人就是这样揣测李锐的,认真地生活,严肃地写作。
与其说是揣测,不如说是期望。我们认为李锐应该是这样的,而不管他实际上是不是这样。
因为在这样一个浇薄而充满世态炎凉的世界,文学总归要有人好生相待的。
李锐有一身特别订做的制服,用来出席文学的活动。制服就像中山装,单领,口袋无盖,藏蓝或者赭色。这样的制服穿在身上有一种仪式感,那是李锐要的,对文学的仪式感。
穿着这样的制服,藏蓝或者赭色,或者别的什么颜色,李锐去瑞典,去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俄罗斯,法国,香港和台湾。人去哪里,他的文学就到哪里,文学的声誉就到哪里。
以如此的仪式感和尊敬心对待文学,恐怕现在是越来越少了,李锐的认真而严肃让我们宽心。
最近几年,李锐的行为有两次引发外界关注,一是他发表公开信退出中国作家协会,辞去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这是敏感的事情,而且众说纷纭。但是他做了,他在逐渐地把非文学的部分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开来。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是把不真实的东西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李锐和马悦然的亲密关系也一直使他备受外界揣测,甚至说他退出中国作协,辞去山西作协副主席职务也是在迎合马悦然,迎合瑞典学院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迎合整个西方汉学家。因为他们的文学标准从来就是政治的标准。对这种揣测,李锐不怎么理会。
马悦然和李锐应该是多年的挚友。2005年冬天,我在夜长昼短的斯德哥尔摩见到82岁头发银白的马悦然,听他在陌生的异邦操着京腔说话的时候,亲近感和尊敬心油然而生。李锐几乎所有重要的小说,马悦然都译介到瑞典。李锐还请马悦然去过他插队6年的吕梁山砥加河村,马悦然去了。在邸家河的村庄寻找李锐小说《旧址》、《万里无云》、《无风之树》、《厚土》以及《太平风物》的场景和风貌。
从性情来说,李锐应该属于忧愤的类型。但是作为作家,他只能把忧愤放置到文学中。
虽然为健康想,他更应该平衡而安详地在书房里工作。
因为他的心脏施行过搭桥手术而无法承受更大的波动。
我甚至一厢情愿地想他从不剃掉的胡须很可能是他对鲁迅暗中的纪念。(夏榆)
(编辑:田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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